关于消费的思考（三）理石产品的价格悖论

近日，东北财经大学经济学教授、博士生导师王玉霞，在东北财经大学培训与继续教育学院线上直播课堂作了题为《关于消费的思考》的讲座。

大理原来是大理石的故乡。大理的大理石非常漂亮，那种天然的画面非常好看，色彩斑斓，细腻如玉，被打磨成各种花瓶、灯具、鸟兽，真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我们一行到了大理，被安排到前店后厂的理石加工厂参观。工厂门口写着“信得过企业”，也就是云南省信得过的旅游区。按照一般的逻辑，这是产地的加工厂，前店后厂节约了流通费用，产品价格一定是不高的，所以我用150块钱购买了一对孔雀石花瓶。

从这个工厂出来，我们就到了蝴蝶泉边，那时候是冬天，蝴蝶泉边也没有蝴蝶，也没什么可玩的，于是我就撇开导游，跑到周边有一个卖纪念品的一大堆摊贩那儿去了。这里的花瓶更漂亮，其中有一对标价300块钱的花瓶比我买的还漂亮，我随口就说100块钱卖给我，摊贩马上就答应了。他说：“如果导游跟着你，我得给他40%的回扣，现在我赚10块钱也卖了。”于是，我用100块钱又买了一对，然后回到大理火车站。火车站也有卖大理石花瓶的，比我这个一点不差，80块钱一对。

所以，这就是一个悖论。按理说，火车站、飞机场人员密集的地方价格是最高的，而生产厂家价格是最低的，摊贩介于它们中间。但是，为什么厂家的价格却那么高？原来问题出在高额的回扣上。后来，云南的一个学生告诉我，当年的导游都没有工资，甚至得给旅行社钱购买一个导游权，他们的收入就靠回扣，30%~40%。旅行途中，导游告诉我们，他和司机有3%的回扣。实际上，回扣30%都不止，而且这些定点的单位和这些导游都是长期合作。所以，在很长时间我一直纠结这个问题：商家怎么知道这帮人是张三带来的，那帮人是李四带来的呢？原来，你一进场的时候，他就给每个人一个牌。黄色的是谁带来的，红色的是谁带来的，商家心里有底。或者是，导游干脆就站在统一开发票付款的地方，一眼就知道他的客人一共买了多少，门道儿多多。这就可以明白了，生产厂家或者商店与导游确实有长期的合作，它们有高额的回扣激励，而且还很讲“诚信”。这就是旅游纪念品为什么那么贵的原因，但这侵犯了消费者的利益。

那么，摊贩的为什么便宜？因为摊贩的监督成本比较高。一共带了20个客人，领到摊贩那里去，好多客人就跑了。导游最多能盯住一个两个，所以一般导游也不往那儿领。而且，流动的商贩也不像定点单位那样“诚信”，能不给导游回扣就尽量不给了，所以这个价格比工厂那里的价格还低。

那么，火车站的旅游纪念品为什么最便宜？火车站那儿的旅游纪念品显然是卖给流出者的——从大理走出来的人，刚来大理的人不会买沉重的花瓶的。流出者还有一个优势，就是他们的信息比较对称，并且该买的都买得差不多了。经济学上有“边际效应递减”理论，你再卖给他们就得降价了。而且火车站的摊位比较简陋，成本比较低，也支撑了较低的理石产品的价格。

这就是理石产品的价格悖论。为什么工厂那儿的价格是最贵的？因为有巨额的回扣。零散的摊贩就便宜了很多，到了火车站那是最便宜的。这乍看起来违背常识，但它却有它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