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继刚：国内旅游者的规模短期内可能变小 长期变化不会太大

9月12日，由广东省文化和旅游厅、广东省地方金融监督管理局主办，南方财经全媒体集团承办，南方文化产权交易所、广东省旅游协会投融资专业委员会协办的2020广东文化和旅游产业投融资对接会(以下简称“广东对接会”)在广州举办。

中山大学旅游发展规划研究中心主任保继刚发表主题演讲《新冠疫情对文旅产业影响及其发展思考》，以下为演讲实录(有删选)：

今天跟大家分享的是新冠疫情对文旅产业影响及其发展的思考。

这次影响，大家都知道远远超过2003年的非典。8月31日，全球确诊已经超过2525万例，死亡84万例；中国包括港澳台确诊90402例，确诊人数已超过非典的3000倍。1月23日，在春节之际全国特别是武汉采取了封城措施，整个春节期间中国传统的旅游旺季，突然全国旅游停摆。疫情对整个旅游业的影响，特别是对中国旅游业的影响非常巨大。

3月份，国内疫情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虽然还没有旅游，在有些城市慢慢开始有了一些流动。我在2月份做的一个判断，判断说国内旅游业恢复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这样的一个判断是从历史上所有的重大事件，包括疾病、金融危机、地震、海啸或人为的其他的一些事件，我们得出需要一年的时间来进行恢复，当时预测在今年下半年国内旅游会有一些恢复性的增长，到明年可能可以超过2019年的同期水平，这个是指我们在今年疫情控制得特别好情况下的一种预测。

但现在出境游、入境游还不确定什么时候开放的情况下，出境游的这部分旅游需求可以弥补我们由于经济相对下行带来的可预期收入下降，可能有一部分不出游，可能会弥补这部分，所以今年十一，估计应该会有一次比较好的增长；出境游到现在暂不恢复，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

我讲一下我对出境游的一些看法。

一些旅游业比重特别高、对国际旅游依赖性特别强的国家，如泰国、马尔代夫这次的损失特别大。中国游客在泰国的消费占泰国GDP的2.7%，在美国的消费是340亿美元，中国旅游消费者占美国的GDP是一个很小的数，这也就可以理解现在美国政府限制留学生，这点损失跟其他国家比GDP损失没有那么大，从另外一个角度可以理解旅游在它不是那么特别重要的情况下，它不会特别的看重。6月份的外国人到日本只有去年同期的0.1%，已经基本上这个国家是完全关闭了，澳大利亚不仅是国家关闭，州与州之间都是关闭的。

WTC估计，2003年非典的全球旅游业的损失是300到500万美元，这次的损失是多大呢？8月25日，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发布题为“新冠疫情与旅游业”的简报。秘书长说旅游业是仅次于燃料和化学品的全球第三大出口品类，占2019年全球贸易的7%。新冠肺炎疫情给全球旅游业带来了沉重打击，2020年前5个月已损失3200亿美元(约合人民币2.21万亿元)，2020年全球旅游业带来的收入较去年预计减少9100亿美元，降至1.2万亿美元，这一行业的收入损失也可能导致全球GDP下降1.5%至2.8%。特别是在就业，10个人中有1个人在广义旅游的就业，疫情使得许多旅游从业者的工作岗位受到影响。旅游业是自然和文化遗产保护领域的重要支柱，旅游业收入的减少，导致一些自然保护区和栖息地的偷猎和破坏事件增多，世界文化遗产的保护和修缮工作也未能正常开展。

对中国产生的影响从需求方面看，国内旅游者的规模短期内可能变小，长期变化不会太大。短期的变小有很多因素，一是大家不敢出来，另一个是经济下行导致的收入预期下降，使得我们相当一部分可能不出游。但是我刚刚说了，不出国的可能转向弥补这一部分的需求，消费水平会发生变化，最近全国各地都是用低价促销旅游拉动流动性，国内旅游者的空间出现发生变化，远距离产品需求会下降，近距离、开车3小时的这些地方的产品是很好的。从供给产品来讲，旅游产品价格下降，最近好的酒店价格在开始恢复，但总体来讲是靠低价吸引客人，近距离产品增加，健康旅游目的地将会有发展机会。最近可能大家会看到，如果这个市在这个期间没有发生过1例新冠肺炎，大家都会把这个作为一个吸引和宣传点。但总体发展速度是放缓的，尤其是纯粹的旅游地产的发展势头，或者是旅游地产发展的方式可能会有一些新的改变。

新冠疫情对出境游会产生什么影响，这个目前是还没有定论。昨天国家文化和旅游部胡部长聘请了34位十四五规划的专家，给大家发了聘书，同时做了很好的报告，很多报告都提到入境游。我们出境游规模已经远远大于入境游，过去出境游2700亿美元，入境游1100亿美元，这是一个逆差。

这一次疫情之后，不管从经济收入来讲，对外汇收入来讲，平衡我们的逆差，我们要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入境游。大家想一想今天跟美国的了解，是不是一个不对等的了解？中国人对美国人的了解远远比美国对中国人的了解要多，我在美国的同学那边待了20多年，说在国内天天看国际新闻，美国对中国大的媒体的报道远远少于我们的媒体对美国的报道，中国影响力大的这批人去美国的数量，远远比美国人有影响力人到中国的数量要大得多，所以我们今天对美国的了解，比美国对我们了解多，这种情况下就可能造成美国的媒体对中国的片面的报道会有很多人相信。

所以旅游它不仅是一个经济产业，更重要的是一个国与国之间的人民互相了解的一种方式，所以昨天胡部长讲改革开放40年的成就应该吸引很多外国人来看，40年前有这么多外国人来中国来，为什么现在40年成就这么大反而增长缓慢了？我在跟国际交往中的经验来看，我们跟国际学者聊的越多，他对中国的认识就越好，甚至我带着英国的学者到香格里拉，住在农村，住在没有洗手间，10多个人住一个屋的地方。我告诉他说你很幸运，你跟着我到了中国农村，其他人只到了北上广，只看到了中国一小部分。他们了解了这些以后，就知道中国发展不平衡，中国真的不仅仅有北上广深，还有广大的地方，所以我觉得国家一定要花很大力气做入境游，甚至某种意义上可以有一些补贴。

但是是受到双边问题，以后开放出入境游可能要谈判，国际旅游的成本估计会比以前高，这次对全球化的影响导致市场分工的变化，很可能成为高消费商务游的消费减少。如果中国人的消费减少，头等舱、商务舱的乘坐率下降，国际旅行经济舱的成本升高，这可能是心理问题，也是新冠疫情之后要解决的。大家要敢于出游，因为这一次新冠疫情全球会对中国有很多，特别是美国对中国有很多妖魔化的看法。还有目的地居民态度的问题，以前可能什么都欢迎，现在可能也会出现一些新的问题。

新冠疫情不要片面夸大旅游业损失，我们需要做一些新的计算。“报复性增长”是一个伪判断，什么叫报复性增长？如果我们跟2月份、3月份比，只要有一点增长都是无穷大的增长，我现在用了一个词是“恢复性增长”。一时危机阻挡不了旅游业发展，流动性在人类发展当中不断增强，旅游最终会成为人们基本生活的一个部分，从整个历史上所有的危机，包括第一次世界大战、第二次世界大战都没有阻挡过旅游业的发展。我们要借机挤掉旅游统计的“泡沫”，广东省要关注的是入境游和外省人来广东，广州要关注的是广州之外的20个地级市和外省人来广州，广州旅游局就不要关注海珠区到不到番禺区，就是每一个尺度应该关心的不一样，这样就可能得出一些可以做决策的比较好的结果，重新认识旅游业的脆弱性。

这一次的脆弱性展现的非常充分：流动性一停摆，我们的酒店突然就没有人用了，航空业突然停摆了，相当一部分餐饮也关门了，就说明旅游很重要。在这种脆弱性下，我们是不是要回归“+旅游”，而不是“旅游+”，就是回归旅游是共享经济，旅游是一种水到渠成，我们的建设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水到渠成的事情，而不是为了旅游而旅游。现在国内出现了很多怪现象，地产优先，旅游项目做配套，有一些承诺30个亿、50个亿做一个主题公园，最后房子一卖，主题公园很小，就比一个市政公园大一点；做一点无所谓 ，能保本更好，甚至过两年最好送给政府，拍拍屁股走人。要真正发挥“+旅游”，而不是“旅游+”，要回归到旅游业投资少、见效少的替代性发展和包容性发展的一种模式来。

“+旅游”而不是“旅游+”，我们最重要是要解决就业的问题。很多朋友知道我在做乡村的旅游扶贫，起到了一定的效果，最重要它就是“+旅游”，政府的很小投资就把它启动了，根本不需要非常大的投资。我觉得应该以这样的一种思维方式，政府更需要的是提供公共管理服务，旅游的事大部分是市场的事，但是公共设施部分政府应该去管，政府不应该去投入一些项目。

以上是我对这一段的一点思考，谢谢大家！